[夜酒] 只是当时已惘然
如果恨难消，爱难全，我想用我自己，换你回到最初。
冥夜轻轻揽住桑酒，语调温柔而坚定：“别怕，阿酒，一切都还来得及！以我神髓，换你魔骨。一切都还能变回以前那个样子。”
桑酒喉头酸涩，将眼泪咽了下去。她用力想挣脱冥夜的怀抱。“冥夜，你以为你现在做的算什么！无论你是生是死，我都不会原谅！”
撕心裂肺地吼叫几乎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。
桑酒的眸子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，眼中似被人撒满了碎冰，神色中又布满了绝望。任由冥夜抱着自己，好似一切都无所谓了：“冥夜，你别再装成一个圣人模样了。高高在上的上清战神，你竟然想牺牲你的道，来救赎一个在你们仙界人人都看不起的小蚌妖？”
“来不及了，一切都来不及了……”走到这里，她真的累极了，桑酒的头不受控制地轻轻倚在冥夜肩上。
桑酒语调里满是自嘲。“冥夜，你知道吗，我现在最恨的人是谁？”
冥夜摇摇头，并不想让桑酒在继续自己伤自己，伸手去抚她后背。
“我恨我自己！是我自己太傻太笨，竟赌上全族人的性命去换一个你……是我害了他们……”桑酒的眼泪如珠串般止不住地落下，冥夜收紧力道想把桑酒抱紧，却惊然发现自己已渐渐抱不住她。
冥夜怀中，桑酒正在慢慢消散。
桑酒脸色苍白，额上的魔纹也在随着身体而逐渐消散，她费力扯出了一个微笑来，似是释然。“冥夜，我原谅你啦，这一切本就与你无关。这一切错在我的痴心妄想…我与你相识便是错，你我本就无青梅竹马之情，后来虽已成婚，但也没有举案齐眉之义……你我的婚事，本是被强逼来的，你不喜欢我，我以后也不会再赖着你了……”
桑酒在上清的时候总是黯然神伤。她悄悄听了太多小仙娥私下里讲冥夜与天欢青梅竹马的故事，也无数次幻想，自己要是也从小便认识冥夜该有多好。后来她被休弃了，无数次夜晚，她在竹屋望着天上透亮的星星，思忖着，冥夜想与之举案齐眉的人，或许一直都是天欢吧……
“但是现在我想说，她天欢也配不上你…”以前的桑酒太自卑了，而今她终于大声说出了这句话。
若干年前的夜晚，蚌公主曾许多次悄悄趴在水岸望着云端的战神。她曾多次将心事诉与月亮，盼望着有一天能与战神并肩而行，她又琢磨着这个愿望是不是太大了，后来她盼着这一生要是能够与他说上一句话也是好的……最后啊，以为是上天垂怜，蚌公主与战神结为连理，却没曾想，这一切只是蚌族灭顶之灾的开端。
冥夜眼泪止不住地流，哽咽道：“阿酒，不管你信不信，自始至终，我所爱的人，一直都是你。我多么想，时光一直停在竹屋那几年，我宁愿一切都不要，只要我们两个人能够回到那时……”
桑酒没有回答他的话，她伸手想要替冥夜拂去脸上的泪，指尖却触不到他的面庞。“冥夜，这可不像你…当年你的胸口被魔神捅了一个大窟窿，可没见你哭。”
遇见冥夜之后，一切的变故流离，大都不由得桑酒做主。
“如果我只是我自己，我多么想和你走，去竹屋，去看天地间的清风朗月。”
可横亘在你我之间的，是漠河一众水族的鲜血，是我父兄的性命。
罢了。
桑酒终于舒展开了紧锁的眉头，在冥夜怀中睡了过去。
爱恨消弭，一切都变为虚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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